兔兔0331

七夕


缇兰在金城宫将养了几日,又吃了些进补的药膳,精神日渐好了起来。眼下帝旭已经去了紫宸殿。惟允几日前又被他送回了国子学,她靠在床头若有所思地放下手里的画本子,百无聊赖地叫道“秋和,帮我梳洗一下吧,我想出去走走~”


“淑容妃,您的身子还未大好,还是再躺躺吧,是不是画本子看完了,奴婢这就再去找些新的来”


“不用,我身子已然大好了,这几日一直躺着,又好吃好喝的供养着,我都胖了一圈了,我想走走,沾沾地气”缇兰双手环了环自己的腰,淡淡的笑着,语气平缓的说道。秋和见她气色确实好了许多,脸上也有了些许红润,不似前几日那般惨白无色,便只好点点头,当即和桃夭去拿了一件暖黄底色团烟罗紫玉兰花的锦绣锻纹大袖衣给她换上,腰间配了一根浅紫色镶金织锦腰带,桃夭一边给她整理衣带一边说“淑容妃,哪里胖了,您看这腰带还又紧了一圈呢,比之前可是瘦了不少,您可要再多吃一点,不然陛下又要责怪我们没有照顾好淑容妃了”


缇兰一壁由着她们两个扶着来到妆台前一壁点头应声道“好好好,再多吃一点,吃的胖胖的,这样你们就都开心了!”


“淑容妃要是胖的肚子里再揣个小娃娃,那只怕陛下才是最开心的那个吧!”秋和拿了奁盒里的檀木紫梳理着她的秀发笑着说。


缇兰有些羞涩地扭过头,伸出纤细的食指在秋和的额头上轻轻戳了一下“就你最坏…”当下两个丫头便哈哈大笑起来。缇兰也跟着笑的合不拢嘴,然后她缓缓地转过身子,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微微叹了口气,神色有些淡然,她不是不想生,见惟允那般调皮可爱,和帝旭时常打打闹闹,一如寻常人家的天伦往常,完全没有天家父子间的拘谨约束,也常常幻想若是自己也能再给他添个一儿半女的这宫里会不会更欢乐些……她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这承宠也有些时日了,听说翠儿现今已经身怀六甲,可自己的肚子怎么就是不见动静呢!她瘪瘪嘴,眉头微皱,缓缓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却见帝旭已然立在身侧“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他抓起她的秀发,拿着梳子轻轻梳理。


“陛下”缇兰神色慌忙,欲起身行礼,却被他一手按在肩头。“好好坐着,别乱动”然后又一丝不苟地理着手中光可鉴人的发丝。


“陛下政务繁忙,缇兰恐陛下劳累,不敢烦劳陛下”她在铜镜中看着他清瘦的侧脸细声说道,这些日子他又要处理朝中政务,又要操心西南战事,还要时时关心她的身体,她实在是不想再给他添麻烦了。


“无妨,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为娘子理妆又何尝不是一种闺房之乐呢”他扁了扁嘴,嘴角勾起一抹轻巧的微笑。


缇兰见他这般悠然自得,也不再多言,低下眼眸浅浅一笑,乖巧的端坐在镜前,任由他随心所欲地摆弄着。


他照着原来的样子给她挽了个秋云髻,自妆台拿了那方点翠嵌珠石凤冠戴上,然后轻轻转过她的身体,使她面对着自己,又自袖间拿出那支蓝田玉并蒂莲花簪在冠侧找了个位置插在了发间,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才满意地笑了笑。


缇兰看着他满眼柔光,心里泛起丝丝涟漪,亦脉脉含情地注视他,“陛下,这簪…”她自那日醒来发现簪子不见了,便一直让秋和着人四处寻找却迟迟未果,竟没成想会在陛下手里……


“那日朕听闻这支簪子被遗落在皇城门下便知晓你有不测。”他淡淡说着,又拿起妆台上的骡子黛沿着她如烟的柳眉细细描画,时轻时重,时拉时敛,还时不时的用他略有些茧子的小指指腹轻轻勾勒…看着他煞有其事、认着不苟的样子,她心头阵阵暖流涌过,脸上情不自禁地洋溢起幸福的笑容。这般琴瑟在御,岁月静好的时光是他期盼的,亦是她希翼的。


良久,他才放下了手中的螺子黛,然后又一手抬起她小巧的下巴左右端详着,“陛下,可以了么?”她抬眼对上他柔情的双眸,轻声询问着。


他嘴角微微上扬,轻声一笑,“可以了,娘子天生丽质,只是夫君并不善弄钗粉”他把她转向铜镜,附身在她耳边“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缇兰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会心笑了笑,别过头,亦附在他耳侧“笑问双鸳鸯字,怎生书?”


“跟朕来”他抓起她的小手拉着她来到他平日看折子的案台边坐下,自案台下取出一卷画,小心翼翼的打开,缇兰定睛一看,正是她托哨子送去黄泉关的那幅,可随着画卷慢慢舒展,又一看却见在她当日所画男子身侧多了一位花容月貌的女子,那女子翘楚而立,气若幽兰,绝世无双。再细看那画中女子的穿戴装束竟是她平日里的装扮,在她所书“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下方亦有一排小字“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那字迹笔锋遒劲,入木三分。她抬起头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眼中尽是震惊和感动,轻声嗫嚅道“陛下……”


他拉过她柔软的手抬起,将她光洁的手背放在他的唇间轻轻摩擦“朕的缇兰国色天香,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可惜穷尽朕毕生之丹书都不能描摩一二”


缇兰面露羞赧,垂下眼睑,娇抚地低语道“臣妾哪有陛下说的那么好”然后又撇了撇嘴,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她纤尘不染的清眸中亦是湿气氤氲。


他放下手中画卷,搂过她,将她揽在怀中,缓缓叹了口气然后说道“朕虽身为一国之君,有诸多不得已,但朕只希望能保你这一世无虞,和你相伴一生,直至终老!”说罢便将他的唇覆上她的额头,蜻蜓点水般的婆娑着。


“缇兰也愿永远陪在陛下身边,不离不弃,生死相随”她眼中早已泪光点点,泣不成声。


“好了,怎么又哭了,这幅画朕命人挂在愈安宫,铭心之志,你我都不能反悔。”


“嗯”她紧紧地依偎在他胸前,用力点了点头。


而青海公在西平港的平叛之争自吕玮被处死,吕家被放逐之后再也没有战略计划被泄露的情况发生。但吕家世代为官清廉正直,若说他们与尼华罗有瓜葛似乎于情不通,于理不合。帝旭依旧不敢有丝毫懈怠,仍派了大批霁风官的暗卫四处搜罗第一次征战计划被窃,缇兰宫内被协的蛛丝马迹。


自缇兰身体复原后她便时常往来于金城宫和愈安宫之间,也常常做了惟允喜欢的点心送去国子学。这天一早,她正在愈安宫的院子里赏花,翠儿竟随着崔姑姑入宫来看她,缇兰抓起翠儿的双手,但见她小腹微隆,整个人也丰润了不少,周身散发着浓郁的母性光芒。缇兰忙扶着她进殿于软榻间缓缓坐下“你看你都这样了还巴巴的跑过来,真叫我过意不去”缇兰一边说一边示意秋和去备茶。


“没事的,现在月份还不算大,听我家相公说你这边出了点事,眼下还能来看看,以后月份大了怕是就更不方便了,这才求了阿娘带我进来”


“不打紧,原也就是些微末小事,倒是还叨扰了你这个孕中之人。”缇兰满怀歉意地说道。


“别这么客气,说到底我们也有责任,要不是那次给我送嫁,你也不会遇上那个吕玮”


“被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件事来”缇兰突然神色紧张地转过头对秋和道:“秋和,你和桃夭快去妆奁的屉子里找找看有没有一块白色的玉珏,赶快拿去扔了!”然后目视着她们在妆台一通翻箱倒柜直找到了那个玉珏确认过后拿出去方才回头看着翠儿,用手捋着胸口”这便是那日他给我的,我当时只当是他要与我做朋友,并未多想,没想到……”她摇了摇头。


“我和相公也是万万没想到他相貌堂堂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听我家相公说陛下这次是动了大怒。听说在那猪圈里他已被那些野猪啃的身上没有一块好肉,行刑的时候都没地下刀,那刽子手生生割了3357刀才让他痛快断气。”


缇兰皱起眉头,心中五味杂陈,那吕玮若不是被困在一个情字,被痴迷了心智,也许应该会有个不错的人生吧。“画皮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人生无常,世事难料。”她闭上眼睛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然后看了一眼翠儿的肚子故作轻快地说道:“快别说这些可怖的事了,你怀着身孕,可别惊着肚子里的孩子。”翠儿也笑了笑“你这么在乎孩子,以后一定是个好阿娘。”缇兰腼腆地笑着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接着又听翠儿说道“怎么不自己生一个,这女人有了孩子还就是不一样了。”


缇兰的眼神突然黯淡下来,撇了撇嘴“哎,不知道是不是子女缘浅,要说这陛下也……,可就是没动静……”


“别灰心,男人要多补补才行,尤其要孩子的时候,我都不知道给我家那口子炖了多少汤”


“炖汤?什么汤?这个还有讲究么?”缇兰问道。


“无非就是些滋补的汤,像海参汤,鹿茸汤啊”


“灵不灵?”


“可灵了,你想啊,他们白日里那么多事情,不喝点汤哪里还……”


缇兰一听灵便喜上眉梢,拉着翠儿的手道“翠儿,谢谢你啊”她是当真想为他生个孩子。随后两人又零零碎碎地聊了好一阵子,缇兰怕翠儿累着就派人送她回去了。翠儿走后缇兰便让斐文和佩儿去御膳房讨要了些东西然后便去小厨房忙碌起来,一直到晚膳时分,穆德庆前来,缇兰才在殿中相迎,一见穆德庆就忙不迭地问道“穆内官陛下现今在哪里,他可是有什么吩咐?”


“陛下还在敬城堂和诸位大人议事。只是陛下惦记着今儿是七夕节,特命奴婢来给淑容妃送点东西。”说着双手击掌,两个内侍便抬进来一套锦服,鹅黄色的广袖金丝石榴花绢纱内搭月蓝色的蜀锦曳地长裙,腰间束着一根同鹅黄色翡翠嵌珠织锦腰带,两侧垂下几根玉石、玛瑙和羊脂白玉穿成的吊坠,裙上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成双栖大雁和千叶海棠,每一处刺绣之处又缀上圆润饱满的鲛珠,成千上万的珍珠与金丝银线交相辉映,浑然天成,贵不可言。桃夭和秋和不禁赞叹“好美啊”然后看向缇兰,她亦绵甜的笑着,穆德庆也笑逐颜开地又开口说道“陛下说今日事多,就不过来用膳了,让淑容妃您晚膳过后去琼花台观星。”


“有劳穆内官,请转告陛下缇兰这就准备一下”待穆德庆走后,缇兰简单用过晚膳稍稍收拾了一下就前往琼花台去了。琼花台是紫宸殿后殿一处腾空而起的露天亭台,高达千尺,是一处观星赏月胜地。待缇兰到时,帝旭已在亭中,此处,夜阑人静,秋风习习,他一身月白色常袍双手负于身后凭栏远眺,衣袂飘飘,听见环佩作响,他转身便看见缇兰身着他下午遣穆德庆送去的那套锦服,头戴并蒂莲花簪,楚楚动人,温婉娴淑,不觉嘴角向上弯起一个迷人的弧度,“你来了”


“臣妾给陛下请安”缇兰刚微微欠身,便由着他拉着她的手坐在早已布置好的罗汉软榻上,榻前的案台上摆满了各种应季的珍果玉馐。


“传闻这七夕节女子是要乞巧的,以前你年纪尚小,以后朕每年都陪着你在此处乞巧可好?”他看着她清丽脱俗的容颜温和地说道。


缇兰笑了一下,抬头望着满天星斗浩如烟海,她眨了眨眼,叹声问道“陛下,传闻这牛郎和织女一年只能在今天相会一次,你说是真的么?”


帝旭也抬起头望着湛蓝色的夜空,繁星点点,不禁吟咏道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他嘴角微微上扬“大约是真的吧”


缇兰双手挽着他的胳膊,把头倚在他的肩侧“虽说这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可缇兰还是想日日跟陛下在一起,时时跟陛下在一处”


帝旭回眸捏了她鼻尖一下说道“好!都依你”然后把她的小手放在他的大掌之中摩挲着“那咱们就日日在一起,时时在一处”


缇兰嘴角不自觉的向上翘起,深深地笑着,然后招呼秋和把食盒拿上来“陛下,臣妾给你熬了点汤,要不趁热尝尝”


帝旭眉头轻挑“哦,什么汤?”待秋和将汤端至他面前,“鹿茸汤?”他摆摆手示意秋和退下,然后侧过头,神色幽深地凝视着缇兰。


“陛下果然厉害,一闻便知,快趁热喝吧”缇兰端起汤送到他面前。


帝旭不置可否,只是玩味地看着她,须臾笑了一声问道“淑容妃可知这汤喝了会怎样?”


缇兰见他这副表情,黛眉轻敛,一脸无邪地说道“这是补汤,陛下”


“哦,原来淑容妃知晓啊,那就是嫌朕不中用了”说罢他端起碗来一饮而尽,然后便将她扑到在软榻之上。


缇兰大惊“陛下,你要干嘛?”


“淑容妃给朕喝补汤难道不是想这样?”他隔着衣服抚上她胸前的柔软,缇兰不由得眉头紧锁,撅起小嘴,心想给你喝补汤是心疼你劳累,也不是让你干这事的,再说了这幕天席地的你竟也好意思。“不是”她抓起他胡作非为的手,瘪了瘪嘴巴,满脸不情不愿地说道“再说了这里也不能啊!”


帝旭伸出另一只手,在她小巧的鼻梁上轻轻点了点,哂笑一声“朕的缇兰如今不仅会给朕熬汤还会挑地方了”然后便起身将她打横抱起迈着大步,走下亭台,来到紫宸殿的一处寝殿,当晚便又是“鸳鸯帐里暖芙蓉,低泣关山几万重。”


不知多了多久,殿中依然香烟袅袅,帐中人仍旧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缇兰几经生死帝旭却经久不衰,“陛下……不要了,不要了,缇兰受不了了……”她气喘吁吁,如泣如诉,声声如缕,不绝于耳。


“那你还给朕熬汤?”帝旭剑眉倒竖,厉声问道。


“那汤……是给……陛下……补身子……的”她气若游丝。


“傻瓜,鹿茸汤补身子就是补肾壮阳,让朕更持久…”


“啊……”缇兰一声哀嚎,当即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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